芭芭拉·施多尔贝格-雷林格，一位卓越的学者，于2005年荣膺享有盛誉的莱布尼茨奖。她在学术领域深耕不辍，担任明斯特大学早期近代史学教授，以其深厚的学识和独特的研究视角，在历史学界赢得了广泛的尊重和认可。

启蒙的百年是一个怎样的百年？我们可以用“追求理性”这个标准答案来概括它吗？显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暧昧得多。正如作者所说：启蒙有些时候是理性之光照耀世界前行，另一些时候则可能成为烧毁一切的火光。 且让我们穿越回18世纪，看看欧洲人的日常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契约”如何成为社会的游戏规则？饥饿与消费为何能长久并存？哪个阶层的婚姻观和今天的最接近？为什么部分启蒙主义者主张大众不能接受太多的启蒙教育？洛克的自然法理论为普遍和不可侵犯的人权奠定了基础，为何却又能被用来解释美洲奴隶制的合理性？…… 启蒙时代并不总是向着更平等、更自由的状态线性发展。这部关于启蒙时代的微型百科全书从社会的方方面面揭示了这场泛欧知识分子运动的多样性和矛盾性。让我们同作者一道运用自己的理性，重新认识这个特殊的百年吧！
 [德]芭芭拉·施多尔贝格-雷林格，2005年莱布尼茨奖获得者，明斯特大学早期近代史学教授。

“启蒙：18世纪的欧洲”的中文简体版版权情况，该书最初在德国出版，通过某有限公司安排翻译，并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中国）拥有中文简体版权。



文前辅文

启蒙运动的定义和影响，它是一个文化和社会运动，提倡理性、科学和自由，旨在驱散无知和专制。启蒙时代的人们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理性的时代，并努力将这些理念付诸实践，推动社会进步。然而，启蒙并非全然积极，其工具理性也引发了对立面，如工业革命带来的问题。今天，我们仍受启蒙时期思想的影响，但对理性和进步的信仰正面临挑战。历史学家需从当时的角度理解过去，避免用现代标准衡量。



导言

17世纪至18世纪的欧洲见证了各个君主国家的兴衰与冲突。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奥地利世袭领地、勃兰登堡-普鲁士、法国、英国、西班牙、瑞典、丹麦、俄国和波兰等国各自由哈布斯堡家族、霍亨索伦家族、波旁王朝等不同的皇室家族统治。政治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基于家族联姻和继承，各国虽有对文明世界的认同和相似的政治结构，但暴力冲突反复上演。

这一时期的欧洲并未形成统一的政治制度，而是由君主制、诸侯国、共和制和联邦制等多种政体组成。国家间的联系更多基于王朝利益而非国家利益，导致权力政治格局复杂且领土争夺持续不断。各国的主权概念在战争与和平中逐渐发展，从宗教冲突转变为独立国家间的对抗。军队结构的变化反映了这一转变，常备军的出现标志着国家对领土和权力诉求的升级。

《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确立了国家主权原则和宗教多元论的合法性，为国际关系奠定了新的基础。18世纪的欧洲经历了多次大规模战争，如大土耳其战争、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等，这些冲突反映了各国追求独立和扩张的决心。哈布斯堡和波旁家族的竞争对整个世纪的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

路易十四的扩张政策导致多国联合抵抗，最终通过《乌得勒支和约》实现了权力均衡。大北方战争后，瑞典的衰落让俄国崛起为新兴大国。18世纪末，查理六世制定的《国事诏书》虽试图防止领地分裂，但其去世引发了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玛丽娅·特蕾莎成功保留了继承权，但也失去了西里西亚。

随着殖民和贸易帝国主义的重要性增加，法国与英国的竞争取代了哈布斯堡与波旁家族的争斗。大国之间承认彼此的国家利益，遵循“欧洲均势”原则以平衡利益、防止霸权，但有时牺牲小国的利益。神圣罗马帝国在各国竞争中逐渐衰落，最终于1806年灭亡。

17、18世纪的欧洲权力体系和贵族宫廷社会的沟通方式独特。统治者通过联盟与对抗的战争实现目标，并非基于意识形态的冲突。各国使节在多边会议和王宫中交流，通用法语，外交礼节象征着关系与地位。这一时期形成了“欧洲公法”和现代自然法思想，强调国家间的自由和平等，契约必须遵守。

启蒙思想家倡导理性政治，追求永久和平，并提议建立超越国家的共同机构。尽管这些理念当时停留于理论阶段，但对后世国际联盟和联合国的成立产生了深远影响。总体而言，17世纪至18世纪的欧洲在冲突与合作中塑造了现代国际关系的基础。

第一章 欧洲的百年

18世纪的欧洲见证了人口增长与经济体系的重大变革。在部分地区如东欧和中东欧，人口迅速膨胀，而在意大利和德意志帝国，人口增长则相对缓慢。尽管面临饥饿危机和高儿童死亡率，总体人口趋势仍呈上升态势。这一变化主要归因于出生率的提高，这与社会经济结构的转变密切相关，特别是农业的商业化以及农村手工业的发展。

随着人口增加，土地价值攀升，推动了农业革新和投资。耕地面积扩大，然而技术进步并未跟上步伐。与此同时，手工业专业化程度增强，商品生产呈现集中化趋势，家庭作坊和手工工场应运而生，预示着现代工厂制度的雏形。这些变革标志着传统封建经济模式逐渐瓦解，市场经济占据主导地位。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英国工业革命的背景。农业的专业化与商业化相互促进，市场经济紧密交织。贸易扩张对全球经济产生了深远影响，大西洋港口城市取代地中海地区成为新的贸易中心。英国凭借殖民控制和远程贸易在世界市场中居于主导地位，积累的利润推动了国内投资和生产。金融制度的创新如股份公司和股票交易所也促进了资本的流动。

国家角色在经济政策中的转变也是这一时期的重要特征。一些思想家如斯密倡导自由市场经济，主张个人自私行为通过市场机制自我调节，政府只需维护法律秩序。他们的理论挑战了传统经济价值观和社会等级制度，与减少国家干预、降低农业税和开放谷物贸易的主张形成对比。

18世纪的社会转型不仅体现在经济领域，也深深地影响了人们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这些变革为后来的工业化进程奠定了基础，塑造了现代社会的基本面貌。尽管过程中伴随着挑战和冲突，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时期欧洲在人口、经济和社会结构上的剧变，对全球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而持久的影响。

第二章 饥饿的百年？

18世纪的欧洲社会是一个复杂且分层的世界，由贵族、农民、市民等多元群体构成。每个个体的身份和法律地位紧密相关，取决于家庭背景、所属组织以及经济活动。这个时期的社会阶级并非简单的三分法，而是交织着多重因素。

贵族阶层在社会中享有特权，如免税权和政治影响力，但同时也受限于职业规定和社会规范。他们的婚姻往往出于维护阶级利益的考虑，土地被视为家族共同财产而非个人所有。贵族身份不仅基于出身，教育和财富也是巩固地位的关键。然而，贵族的地位并非一成不变，经济变迁和国家集权对贵族构成了挑战。一些贵族试图适应新的市场经济，而另一些则选择坚守传统。

英国贵族由于继承制度的不同，在经济变革中相对受益更多。欧洲大陆的贵族面对市民阶级的崛起，采取了各种策略来保护自己的地位，包括接纳新观念并融入社会圈子。宫廷生活是贵族的核心，权力与社交交织其中，但也充满了阴谋和虚伪。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君主开始简化宫廷生活，受到新兴市民价值观的影响。对宫廷生活的批判促使市民生活方式在道德评价上得到提升。

在这个变革的时代，不同阶层之间的交流和融合逐渐加深。贵族的生活方式不再是社会的唯一标准，市民的价值观也开始被更多人接受。宫廷的繁复逐渐为简洁所取代，反映了社会风气的变化。尽管贵族的传统依然存在，但新的社会力量正在悄然崛起，预示着未来更加多元的社会结构。

第三章 市民阶级的百年？

17世纪宗教战争后，大部分统治者不得不容忍国教以外的宗教存在，但信仰他教的臣民活动受限，权利受损。英国虽法律上承认不同教派，但实际上仍有歧视，天主教徒不被宽容。国家对宗教的控制逐渐落后于时代，中立立场成为追求内部和平的趋势，但仍有许多限制存在。



第四章 宽容的百年？

启蒙时代对宗教的反思和批判，人们从基督教中提炼出普遍的宗教概念，强调理性和道德的重要性，反对教会的权威和迷信。新教神学家通过历史性解读《圣经》来调和信仰与科学之间的矛盾。犹太教也受到启蒙思想影响，出现了改革尝试。然而，无神论的威胁始终存在，引发了对宗教基础的担忧。这些讨论超越了传统宗教生活，反映了社会的变革和冲突。



后折页

18世纪的欧洲见证了交流方式的重大变革，这在启蒙运动中尤为显著。传统的面对面传播逐渐被新兴的印刷媒体所取代，如书籍、报纸和杂志，使得思想的传播不再受地域限制，人们可以跨越空间参与讨论。这种变化体现了社会从封闭转向开放，贵族主导让位于市民阶层的积极参与。

社交圈子的界限被打破，形成了跨区域的网络，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社会关系。沙龙、咖啡馆和俱乐部等公共场所成为知识精英交流思想的重要平台。邮政系统的进步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它加速了信息的传递，促进了公共领域的形成和发展。

这一时期的社团文化蓬勃发展，如阅读团体、爱国组织、慈善机构以及经济社团，它们致力于教育的进步、经济的发展和人道主义的改善。通过活动和出版物，这些社团提高了公众的意识，推动了社会的进步。共济会作为秘密社团的代表，起源于英格兰，随后在欧洲各地尤其是首都、大学城和商业中心迅速扩张。它最初关注慈善工作，但后来分裂为多个体系，一些分支引入神秘主义元素，并承诺揭示哲学或炼金术的秘密。

法国出现了高等级共济会，其晋升机制基于恩典而非功绩，而光明会则主张历史哲学与基督教信仰的结合，自认为执行着上帝救世计划。尽管阴谋论盛行，但共济会在启蒙时代的影响力不容忽视。然而，社会底层的文盲率仍然很高，启蒙运动致力于扫盲，以推广理性和批判性思维。

阅读行为在这个时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从反复朗读转向泛读和个人阅读，书籍逐渐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杂志和报纸的兴起更是推动了信息的快速传播，道德周刊尤其受到关注，它们面向大众，特别是女性和儿童，传播道德价值观。到了18世纪后半叶，期刊市场进一步细分，政治内容增多，引发了广泛的公众讨论，对新闻审查制度提出了挑战。

尽管存在当局的限制，新的思想和交流方式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成为启蒙时代不可磨灭的特征。这些变革不仅影响了当时的社会，也为后来的历史进程奠定了基础。通过印刷媒体的普及和社交网络的形成，人们的思想得以跨越地域界限自由交流，为知识的传播和人类的进步开辟了新的道路。

第五章 交际的百年

18世纪，一个被标榜为女性主义百年的时间段，尽管欧洲社会中的女性地位相对较低，缺乏政治权利，需依赖男性监护人的存在。然而，在那个自诩为文明时代的社会中，进步人士坚信女性的社会地位是衡量道德水准的标尺。他们自豪地指出，当时的女性教育水平达到了历史的新高度，她们在婚姻中并非丈夫的附属品，而是能够与伴侣共同协作，并以自我牺牲的精神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然而，这种对女性的理想化描绘主要局限于受过良好教育的中产阶级，且着重强调了传统的性别角色。随着社会结构从“整体家族”向“市民家庭”的转变，婚姻更多地建立在个人选择的基础上，而非仅由经济或社会地位决定。然而，即便如此，传统性别观念仍然对女性有所束缚。

在这个时期，孩童教育的理念也经历了显著的变革。传统观点认为孩子的本性是堕落的，需要通过严格的管教来纠正。然而，启蒙运动时期的教育家们却主张孩子本质上是善良的，他们倡导通过榜样的力量和引导来培养独立思考的个体。这些教育家们坚信，应当让孩子们在自然环境中成长，通过模仿良好的行为来内化规范，从而实现个人自由与自我约束的平衡。

在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里，女性的社会地位和角色认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而对下一代的教育方式也从严格的纪律转变为鼓励独立思考和自然成长。这些变化不仅反映了社会观念的进步，也为后来的社会发展奠定了基础。尽管18世纪的女性并未完全实现平等，但她们的努力和社会的反思为未来的性别平权运动铺平了道路。同时，对儿童教育理念的革新，使得孩子们得以在更加自由、尊重个性的环境中成长，这对于个人全面发展和未来社会的和谐具有深远影响。

第六章 女性主义的百年？

18世纪，一个被誉为理性时代的关键时期，标志着科学与哲学领域重大发现和发明的涌现。离心泵、瓷器制造、蒸汽机等技术革新体现了人类对物质世界的深刻理解。人们试图剥离宗教权威，将知识建立在世俗基础上，通过数学与工艺的融合，重新定义了自然界的本质。信仰与理性的平衡发生了转变，自然真理开始与神学真理平起平坐。

然而，这个充满进步的时代也带来了新的哲学和道德挑战。如何确立人类知识的基础？认知能力的作用是什么？又该如何重建道德与政治规范？笛卡儿的二元论哲学强调身心分离，而牛顿的物理学则揭示了物质世界的规律性，两者代表了理性主义与物质主义的不同倾向。

科学团体如伦敦皇家学会和巴黎科学院的成立，标志着自然科学的崛起，对传统大学教育体系构成挑战。学者们不再局限于解释古典权威，而是投身于实验研究和数据收集，推动跨学科交流与公众参与。这种趋势打破了知识的精英化壁垒，使得更多人，包括女性，得以接触科学与哲学。随着通用语言从拉丁文转向法语，学术研究变得更加开放和普及。

启蒙运动的标志性作品《百科全书》展现了这一时期的思想活力。它不仅汇集了各个领域的最新知识，还传播了理性、进步和世俗价值观。莱顿大学设立诊所进行疾病研究，推动医学实践方法的发展；化学从神秘的炼金术中独立出来，拉瓦锡通过实验揭示了物质燃烧的本质，否定了亚里士多德的四元素理论。

生物学虽然尚未形成独立学科，但自然史研究繁荣，林奈的生物分类系统奠定了现代生物学的基础。生命学说呈现多样性，机械论的生命解释逐渐失去说服力。电学领域涌现出各种假说，富兰克林发明避雷针展示了人类对自然力量的初步控制。启蒙运动后期，人们对超自然现象的好奇心增强，科学与神秘主义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催眠术和卡廖斯特罗等骗术在社会上引起关注。

这个理性与激情并存的时代，孕育了现代世界的许多核心理念。它不仅推动了科学技术的进步，更对人类的思想观念产生了深远影响。通过不断探索未知、挑战权威，18世纪的启蒙精神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遗产，继续激励着人们追求知识、真理和自由。

第七章 理性的百年

启蒙运动时期，欧洲各国对国家的概念和态度在不断演变。18世纪见证了从专制主义向强化中央权力、统一与集中的转变。启蒙思想家与国家权力之间关系复杂，既有合作也有冲突，他们的立场因国家特性和社会结构差异而异。

尽管法律制度复杂且缺乏系统性，启蒙时代的学者们寻求改革，提出自然法理论作为新的合法性基础，挑战旧有统治的正当性，用理性代替传统宗教和阶级共识的解释。他们对改革目标的态度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君主绝对权力以推动进步；另一派则反对独裁，主张政治参与和权力制衡。自然法理论家如格劳秀斯、霍布斯、洛克等人的观点影响了法律和政治思想，通过契约论和个人权利概念，为国家现代化改革提供了理论依据。

17世纪至18世纪的欧洲，各国经历了广泛的行政、税收、教育和法律改革。例如，在奥地利、米兰公国、西班牙、那不勒斯、巴伐利亚等地，启蒙人士推动君主成为开明立法者，实施中央集权、财政改革和官僚体系建立。这些改革旨在通过理性规则构建社会，实现国家力量的有效整合和整体福利提升。

然而，传统势力的抵抗导致一些改革受阻，例如土地登记尝试因特权阶层反抗而失败。尽管面临挑战，改革在提高政府效率、统一税收和司法独立等方面取得进展，为后续的社会变革奠定基础。以约瑟夫二世在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下的政策为例，他废除多项教会特权，试图加强国家对教会的控制，并推行婚姻民事化等改革，但因改变民众生活规范而受到抵制。

经济政策方面，政府追求人口增长以增强国力，吸引外国工匠定居，并通过福利、卫生和司法政策解决社会问题。教育领域，政府在学校教育中扮演更重要角色，建立精英学校，改革大学，设立科学机构培养专业人才，推动普及义务教育。法律改革方面，法学家致力于编纂统一法律，如普鲁士的《一般邦法》，以消除法律混乱，增强法律确定性，甚至约束君主权力。

尽管启蒙时代的理念通过教育、法律和经济手段提升民众福利，实现国家的强大与进步，但传统势力和观念束缚使得一些激进改革难以彻底实施，如农奴制废除和农民的真正解放。直到法国大革命后，现代化措施才在19世纪逐步实现，为欧洲乃至全球的社会变革铺平道路。

第八章 改革的百年

启蒙运动对现代议会民主和法制体系产生了深远影响，确立了法定人权、公民平等及人民主权等原则，并推动了分权制衡的政体形成。国家权力在这一时期得以强化，阶级集团的影响力被削弱，宪法成为规范国家与公民关系的最高法律。然而，传统阶级参与政治的方式仍然存在不平等问题，这与现代民主理念之间存在着本质区别。

18世纪末期，欧洲政治局势复杂多变，新旧思想交融，如法国大革命前夕和美国独立运动，它们既深受启蒙思想启发，又反过来影响了欧洲的政治格局。《独立宣言》和《弗吉尼亚宪法》中阐述的人权不可剥夺理念，虽然未能完全实现平等，但为未来社会设立了衡量现实的标准，对整个欧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经济困境、政治腐败等问题导致18世纪后期的欧洲各国原有秩序面临危机。人们借助新媒体和社交网络展开改革讨论，英国制度中的权力失衡和选举缺陷受到广泛关注，改革呼声强烈但进展缓慢。爱尔兰、尼德兰、比利时等地也出现了类似的政治运动，旨在打破旧有的阶级结构，争取更多民主权利。波兰贵族共和国制定了欧洲首部现代宪法，尽管形式上体现了启蒙思想的进步性，但在实际操作中仍受限于传统势力的阻挠。

在法国，国王面对经济危机和民众的信任缺失，宣布召开三级会议以寻求改革。然而，贵族和神职人员对改革持抵制态度，社会各阶层的目标并不一致。启蒙思想激发了“爱国者”运动，人们广泛表达改革诉求，纳税者通过陈情书揭露社会问题。信任的丧失、经济压力与民众恐慌加剧了革命的风险。启蒙理论在混乱中意外实践，预示着法国大革命的到来，也标志着启蒙时代的终结。这场革命不仅改变了法国，也对整个欧洲乃至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进一步推动了民主、平等和人权的进步。

第九章 革命的百年？

启蒙运动时期充满了矛盾和不确定性，特别是在历史进程与人类本性的理解上。普遍观点认为当时是一个进步的时代，科学与技术的进步推动了文明的发展，政治秩序趋于公正与理性。孔多塞的乐观主义描绘了一个不断完善的 human race，并预测未来将实现全面平等。然而，这种线性历史观引发了质疑，比如苏格兰哲学家关于历史发展阶段的观点，以及新发现的文化对既有认知的影响。

启蒙运动促使欧洲人反思自身文化，通过对比不同文化，他们开始质疑传统观念，寻求新的价值标准。卢梭的文章挑战了艺术和科学进步对道德的积极影响，提出文明可能导致人性堕落，引发了广泛共鸣。18世纪的探险活动也改变了人们对“自然状态”和异域文化的理解，重新定义了“noble savage”的概念。

这些讨论反映了启蒙时代人类自我认知的复杂性和历史观念的演变。同时，对进步信念的批判促使人们认识到文化是特定环境下的产物，并抵制法国文化霸权，形成新的民族文化自觉。启蒙思想也关注了犹太人、奴隶和妇女的权利，尽管这些群体的权利直到18世纪才逐渐明确。

对于欧洲犹太人来说，启蒙运动带来了矛盾的影响。隔离使他们内部更加封闭，强化传统认同；而少数精英的社交地位提升，参与知识交流，推动权利平等观念。然而，实现平等要求放弃犹太自治，威胁到他们的传统身份。起初，启蒙并未明确反对奴隶制，自然法理论曾为其辩护，直到18世纪后期经济和道德因素促使对奴隶制的批判加强。

妇女在启蒙时代也面临挑战，尽管她们的地位有所提升，但法律上的平等仍遥不可及。然而，启蒙时代的努力开启了对人类普遍和平等权利的要求，为后世的斗争奠定了基础。

犹太人中的特权阶级通过向欧洲王室贵族借贷收取利息，获得了政治权力和社会地位。他们使用的意第绪语，是混合希伯来字母与日耳曼方言语法结构的一种语言。

启蒙时代是一个充满矛盾、挑战既有观念的时代，它对人类普遍权利的追求影响深远，尽管过程中伴随着代价，但它为后世争取平等奠定了基础。